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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三里屯夜店歌手守望梦想一夜成名只是童话

2023-10-23人围观
简介

酒吧已成为中国都市夜晚的一个公共空间.20点30分,夜店歌手准时登场,从四面八方而来,为这都市守夜,守那份靠不住的成名路

本刊记者/陈晓舒(文) 刘震(摄影)

20点30分,夜色繁华,北京三里屯北街的灯照得迷离.

夜色每暗一分,这条街上的行人密度便高一分.各种嘈杂的音乐从一个个昏黑的小门内冲闯出来,盖住整条街的热浪.服务生们不断打望路人,指着昏黑的门:“进去坐坐,里面有位置,一会有演出.”

这条街第二家酒吧“男孩女孩”的音乐总监张淇,带回6个打扮时尚的年轻人.他们刚在簋街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.

酒吧外火树银花,酒吧内灯光昏暗.一张张桌子上,一盏盏小小的烛灯豆豆地亮着.稀稀拉拉围了几桌客人,朦朦胧胧,互望不见对方的脸.客人们已吃过今天最后的一顿饭,结束了一天的忙碌,准备像世界末日前一样狂欢,抑或像世界末日前一样忧伤.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.

6个年轻人走到酒吧最前端,女主唱闻迪一屁股坐在舞台边的休息椅上,对着小镜化妆,男主唱董一帆取出歌单,忙着核定曲目.

键盘手鲍鹏拿出随身携带的罗兰和雅马哈合成器,架到键盘架上,接上线,开始给音色做组.吉他手赵帅掐灭烟头,边取电吉他和效果器,边和几个哥们抱怨:“每天就这个时候最困.”贝司手黄斌放下手中的啤酒,冲赵帅说:“开了场就不困了.”

这是他们一天的开始.

三里屯梦想

21点整,酒吧内灯光闪烁起来.人们的脸孔时明时暗,时远时近.没有开场白,没有前奏,一帆平地起歌,高分贝音乐盖过一切嘈杂,客人们恍过神,尖叫起来.

乐队架势十足.男主唱董一帆小礼帽,黑t恤,带锁链的牛仔裤,双掌捂话筒,闭眼慢唱.斜后方女主唱闻迪披散头发,小吊带上衣,低腰裤,扭动着伴唱.一左一右,是贝司手黄斌和吉他手赵帅.黄斌礼帽墨镜小马甲,酷气逼人.赵帅刘海齐眉,一脸羞涩地抚弄琴弦.键盘手鲍鹏一头黄色板寸,掌控键盘,一脸沉醉.鼓手钱小伟头戴贝雷帽,手握鼓槌,猛力击敲电鼓.

天色尚早,台下近三百平米的酒吧,还坐不满十桌.刚进场的客人忙着招呼服务生上酒,拿色子,买扑克,丝毫不介意酒单上的酒比自家门口小卖部高上几十倍的价格.早先进场的客人已经大声劝酒,说笑.

台上,6个80后“潮人”已经进入状态.一曲唱毕,一帆行礼,招呼道:“掌声在哪?”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尖叫声响起,客人们举杯相视而笑.

“男孩女孩”酒吧老板张力,坐在吧台前观察着一切.这是他在三里屯街灯红酒绿的第11个年头.

1995年,第一家酒吧“咖啡咖啡”扎根三里屯南街.之后,从南街蔓延到北街,260米的长度,成为北京夜生活的代名词.

中国人喜欢在家里接待客人,西方人喜欢在酒吧里交友.酒吧从西方来,到了中国就成为时尚和前卫的场所.紧依三里屯大使馆区,是酒吧街兴起的最早原动力.生意从招揽外国人做起,各家酒吧清一色的外国乡谣,是每天夜晚老外修复乡愁的最佳场所.

1997年,张力在这里一间不到80平米的小店面里,开始学着经营夜店.客人们需要助兴的玩具,他买来各种棋类和扑克.客人们需要抒情的声音,他不懂英语,便开始放中文流行音乐.当初时髦的《心太软》,一天来来回回播放四五十遍,把三里屯边上无数心碎的中国人吸引到酒吧里.

1998年,张力的小酒吧坐不下了,就搬到北街一间大的店面,开始请专业乐队演艺.起初从倒闭的唱片公司里挖人来演出.每天深夜零点前,高分贝的歌唱,把人们从工体的迪吧中吸引过来.

1999年至2002年,是北京三里屯酒吧街的黄金岁月.都市情调充斥这个城市的夜晚,无数型男色女向这里围拢.迄今,北京有400多家酒吧,是中国酒吧最多的城市.其他城市的人渴望来这里感受,各地的歌手们也仰慕北京这个酒吧天堂.

“男孩女孩”酒吧打出名气后,除了前来听歌捧场的明星,在角落里观察挖人的星探,还有无数慕名而来应聘的酒吧歌手.歌手们在意的,除了这里一晚上300元驻唱费——酒吧界的最高收入外,还称这家酒吧为“酒吧歌手的黄埔军校”.从这里走出去成名的歌手有斯琴格日乐、许飞、辛欣、李天华、马郁等等.

斯琴格日乐原是“男孩女孩”酒吧的贝司手,默默无名,臧天朔在酒吧发现了她,带入自己的乐队.辛欣与孙楠分手,重新开始酒吧歌手生活,直到台湾音乐人许常德将其签下.

2006年的“超级女声”许飞与酒吧结缘更有戏剧性.她经常去听自己喜欢的女歌手唱歌,打扮得很有歌手气质,被张力注意到,问她:“敢上台唱一首吗?”从没和乐队一起唱过歌的许飞,还真“胆敢”上台,节奏不合拍,但张力喜欢上了这个干净的声音,把她留在酒吧驻唱,直到许飞考上解放军艺术学院,最后成为2006年的“超女”.

这个晚上,舞台上的6个摇滚青年有个共同的名字——“深蓝”乐队.组队不到一年,被张淇引荐进这个酒吧.对他们来说,是认可,也是机会.

北漂歌手的青春

“深蓝”乐队6个成员都是北漂族.年龄最大的是28岁,年龄最小的女主唱闻迪只有21岁.

舞台上,山西姑娘闻迪扭动腰肢,声线高亢圆润,一副成熟沧桑感.这个1987年出生的小姑娘,15岁就只身一人南下温州唱歌.她走到哪都对人说:“我喜欢唱歌,也喜欢自由,家里人管不住我.”这6年,闻迪走遍中国许多地方.

每到一个地方,闻迪就搭一个乐队一起在酒吧唱歌.很多地方待的时间不到三个月,她说,北京算是她呆的时间最长的城市.掰指头一算,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年半.

搞运输的父母,并不希望闻迪干这份“吃青春饭”的工作,劝不动她,就经常借运输为名,跑去看她.直到现在,父母依然每星期两次跑来北京看闻迪的酒吧演出,听闻迪每晚唱的那首《外面》: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/我出去会不会失败/外面的世界特别慷慨/闯出去我就可以活过来……”

很多时候,闻迪想念父母,一个人哭得伤心,但从来没有收拾行囊回家.她说:“我在做我喜欢的事情.你看我在台上一直在笑,是真的很开心.”

闻迪的男朋友是鼓手钱小伟.他们在通州租一间小屋,过着日出而息、日落而作的生活.

贝司手黄斌和他们一样过着倒时差的生活.他住在北京劲松桥边上一个三室的小屋,小屋里住了7个人,有几个人的大通铺,也有上下的隔床.

15时,黄斌从睡梦中醒来.与其他人作息相反,他不得不一个人住那间10平米的单间——一张床,一台电脑,一个衣柜,一张床头柜,两把吉他,还有他最心爱的贝司.这个单间月租400元,室友是发小,帮他贴补不少,尤其是前几年收入不好时.

“深蓝”乐队其他五名成员都住在通州.鲍鹏说:“在通州,可以找到一大把酒吧歌手,但要在每天凌晨两点之后.”按照鲍鹏的理由,一是房租便宜,二是北京现代音乐研修学院在通州.

酒吧歌手下班时间是凌晨一点半至两点.下班了,歌手们互相招呼,聚在一起吃当天的第二顿饭.酒是免不了的,兴头高时,还约去k歌,唱和酒吧完全不同的歌曲,讨厌哪首就唱哪首,甚至演绎不同的方言版本.

有时喝完酒就到天明.他们就一起去北京动物园赶早市淘衣服.早晨五六点,是这个批发大卖场开铺时间.店主们有个迷信,开铺第一笔生意一定得做成,一天的生意才能顺顺当当.因此,早市的衣服是最便宜也最好砍价的.歌手们自带黑色垃圾袋,一买就是一大袋,最贵的牛仔裤和鞋子也都不超过100元.

每天下午起床,黄斌会认真挑选当晚的演出服,不与前一夜重复.用梳子将头发弄凌乱立起来,再拿发蜡固定住.喷洒香水,带上手环、项链、耳钉等.一切收拾妥当,天黑时,背上贝司出门.

黄斌是广西人,1984年出生,学的是舞蹈专业,大专时认定:“去歌舞团是在浪费青春,每月几百块钱的收入,还无所事事.”为了不影响宿舍楼里的其他同学,他把自己关进厕所自学贝司,乐手梦一直追到北京.

刚到北京,举目无亲,黄斌找到一家驻唱的酒吧,每个星期一天活,生活拮据,住在房租便宜的潮湿地下室.即便这样,他仍愿意留下来.经常会有酒吧同行去给歌星的演唱会和专辑帮忙,每到这时,黄斌会让人带着去看这些场面.

他说,这些明星的成名史对他激励很大.他说,“羽泉”主唱陈羽凡告诉他,成名其实很容易.

靠不住的幸运

所有的酒吧歌手,都在用自己的年轮丈量这条成名路.张淇走了11年.

年已30岁的他一副“潮人”装扮,长相帅气,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四五岁.他毫不避讳:“当歌手的目标就是出名.”小时学的也是舞蹈专业,不甘心给别人伴舞,改学唱歌,就是奔着成名梦而来.

1996年底,初出茅庐的张淇,边学吉他边在北京白石桥边上的“民谣”酒吧驻唱.那是北京最早有歌手驻唱的酒吧之一.

刚开始,张淇的收入是一晚上30元,而更早在“民谣”驻唱的歌手能拿到100元.张淇死扛了5个月,老板终于给他一晚50元.

年轻时梦想高过一切,张淇很满足.对于一个新歌手,有上台的机会已经不易,每晚21点到24点这三个小时,是他历练自己的机会.

一年后,张淇的歌技大有长进,薪酬涨到一晚100元,他的固定听众也多起来.在那个以扎啤为主的酒吧年代,许多客人给他献酒,张淇一一笑纳.原本酒量不赖,酒喝多了,昏昏沉沉,唱歌更有状态,他开始适应在酒精刺激下唱歌的感觉.

直到有一天,张淇发觉没有喝酒,唱歌完全不在状态.他开始害怕,为了自己未来的梦想,拒绝了唱歌中的献酒,也奉劝自己身边的酒吧歌手:“不要养成唱歌时喝酒的习惯.”

又过了一年半,已经有其他酒吧愿意接纳张淇,报酬也涨到每晚150元,属于酒吧歌手中收入较高的.张淇依然卧薪尝胆.

一晃在“民谣”酒吧唱了4年,张淇等待的机会还没有到来.他开始守不住了,有朋友花高薪邀请他到酒吧业发达的西安驻唱,在北京长大的张淇挣扎了很久,最终动摇了.

在西安的日子过得很滋润,除了每晚固定的驻唱费用外,还有大笔的小费.张淇至今记得有一晚,一个喝醉的客人走到他面前,拿出一沓钞票一张一张数给他,张淇事后一数,竟有7000元,比他一个月的驻唱费都要高.

不到半年,张淇又开始挣扎起来,渴望回北京成就梦想.他跑到西安八仙庵祈祷:“回到北京,有唱片公司签我.”

时来运转,一回到北京,张淇就被京文唱片公司签下.他觉得一切都有盼头,梦想指日可待.

然而,他的热情被时间一点点地浇灭.公司正忙着包装韩红,根本排不上他的号.没有曲目,在公司里,他只是一个“零”,零业绩,零发展,零收入.

不得已,只能继续回酒吧驻唱维持生计.唱片公司的经历使张淇认识到成名不易:“被签约了又能怎样,还得漫无天日地排队,排上队还不一定能走红.”

他开始等待幸运,像斯琴格日乐一样突然被发现捧红.也许,这才是成名的捷径.2007年,已经到“男孩女孩”酒吧驻唱的张淇等来了他的“幸运”.湖南台“快乐男生”的节目编导找到他,希望他能够参加比赛,并保证以他的实力能够得到分赛区的前十名.同样被邀请的还有一起在“男孩女孩”酒吧驻唱的孙晓亮.

结果,两人均止步“快男”西安分赛区十强.除了站在舞台上的快感外,张淇说了解到更多的是选秀的“内幕”.他回到酒吧,对张力说:“再也不会参加这种选秀节目.”他也开始不相信所谓的草根英雄.“没有钱怎么可能成名?”张淇觉得很可笑.

来酒吧听歌的客人,有的说要栽培他,签他做歌手,张淇只当作是醉酒的一时之言.他说:“去年之后,我不再相信会有幸运.”

“我们在意被尊重”

张淇还在等待机会.他现在唯一能做的,是在酒吧勤勤恳恳唱歌,多写歌,多结交关系.在酒吧,一晚唱四节,每节45分钟,一帆、闻迪、张淇各唱三首歌.第一节开唱时天色尚早,刚进场客人不多,以慢歌为主.第二、三节,客人开始多起来,接近零点,气氛越发热烈,歌手们的节奏也开始加快.

在“男孩女孩”酒吧,“深蓝”唱到beyond的《光辉岁月》,是气氛最热烈的时候.客人们挥动双手,尽情歌唱.到高潮部分,一帆把话筒举向客人,全场齐声吼道:“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/自信可改变未来/问谁又能做到.”一帆、闻迪边蹦迪边对着客人们直竖大拇指.

台下疯得热烈,台上玩得开心.乐队成员们为了逗客人开心,互相开起玩笑来.鲍鹏总拿赵帅开玩笑:“过去,我们乐队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,现在已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.”有时,乐队会随兴来一段弹奏演出,尽情展示自己的音乐才华.

事实上,客人们积极配合的场面只能在环境好的演艺酒吧才有.一帆害怕看到的场面是,自己在台上卖力地唱歌,台下的人却忙着摇色子、划拳.

被“深蓝”成员公认脾气最好的一帆,有时也忍无可忍,停止歌唱,举着话筒微笑盯着疯狂摇色子的客人,直到他们停止了,他才继续唱歌.

酒吧歌手在演出时最害怕的是和客人起冲突.这会让他们面临丢饭碗的危险.黄斌无可奈何:“有人故意挑事,我们只能忍着,或者出酒吧后再解决.”

一次在饭馆里吃饭,黄斌背着贝司,有人冲他喊:“卖艺的,过来.”黄斌怒不可遏,举起啤酒瓶拍在那人脑门上,立即围上三人,“没打赢他们.”黄斌耸肩.

周六,残奥会开幕,“深蓝”乐队到后海“朝酒晚舞”酒吧演出.后海酒吧街是北京第三个兴起的酒吧街,气势不及三里屯酒吧街,但被公认为北京城夜晚最美的前后海,波光旖旎,声色浮华,还有着北京特有的古韵.

这一日,“朝酒晚舞”酒吧显得比往日冷清许多,一帆对赵帅发牢骚:“去叫些熟客来捧场,以前人都坐满了,今天太少了.”

他们需要观众.在“深蓝”乐队演出过程中,上班族郭先生与女朋友一直很专注,挥动荧光棒,给乐队歌手鲜花.郭先生说:“到演艺吧就是冲着看表演来的.打牌的客人完全可以去静吧玩,不至于这么闹,对艺人也是尊重.”

“朝酒晚舞”酒吧的常客老王不这么认为:“他们的感受是需要我们尽量照顾到,但是客人们来消费也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,不可能忙着应酬他们的感受.”

演出时,台上的乐队更懂得照顾相互之间的感受.闻迪唱到间歇时,会大喊:“给我们优秀的吉他手小帅一点掌声.”灯光打在赵帅身上,平时羞涩的他一脸严肃,显得格外卖力.

闲暇时,“深蓝”乐队也去其他酒吧看其他乐队的表演,“不管好不好,一定会给掌声,都是做这行的,我们在意被尊重.”一帆说.

为了理想的现实

2007年,黄斌和两个老乡在交道口投资办起桂林米线饭馆,这算是黄斌每月第一笔固定收入,“每月分红也有三千多元,”黄斌说.他兴致勃勃地计划开连锁店,尽管因为驻唱从没有时间去饭馆.

也是2007年,鲍鹏在结婚4个月之后离婚.因为妻子在一家公司上班,和公司副总好上了.鲍鹏戏谑自己:“我的钱没人多,房子也没人大,自然守不住老婆.”

2008年,“深蓝”乐队成员的境况比往年要好得多.组建乐队之后,除了“男孩女孩”酒吧一周四晚,每晚300元的收入,“深蓝”乐队在后海另外两家酒吧,每晚也有240元的收入.除此之外,各个成员还会有自己的商演、活动.每月的收入近万元.

他们担心每天结款守不住钱,当天赚当天花;担心工作不稳定,没有酒吧的合同随时失业;担心乐队成员不和,突然解散.同时,他们还面临毒品、大麻、金钱等很多诱惑.

他们更担心的,是失去梦想.他们自己写歌编曲,寻找各种机会.一帆说:“那些唱歌一夜成名的传说,都是骗人的童话,只能靠自己平时多写歌,幕后的实力才可能成功.”

在济南酒吧驻唱了4年回到北京,一帆在自己的博客里感慨:“感觉自己这4年浪费了很多时间.很多朋友在音乐方面都已经做得非常好了,组了自己的乐队.也发现了自己很多不足的地方,不管是音乐方面,还是为人处世,都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,再不加油就老喽!老了别让自己后悔就好啊!”

凌晨,演出完毕,酒吧街的音量渐渐低落下去.客人们带着喧闹的内心,和几分醉意离开,有纵情欢笑,有凭栏呕吐.

歌手们背着乐器疲倦地走出浮华的酒吧街,回到自己的老巢边喝酒吃饭.大家互开玩笑,讲各种冷笑话,聊夜晚在酒吧看见听见的趣事.喝高时,他们才会提及所谓的梦想和前景.

“平时大家心里都明白,不需要说出来.”黄斌说.他的梦想是,在一场万人演唱会上伴奏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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